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屠呦呦12月6日留给记者的印象,“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最为恰当。
当天下午,中国科学家屠呦呦与爱尔兰科学家威廉·坎贝尔、日本科学家大村智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举行新闻发布会。这是三位2015年诺贝尔奖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在“诺贝尔周”首度与媒体直接交流。
记者简单统计后发现,屠呦呦在这次与媒体的交流过程中先后三次提到自己“工作尚未完成”。屠呦呦当天首度提到“工作尚未完成”,是她在回答一位西方媒体记者问题的时候。
当时,一位西方媒体记者问屠呦呦:得到诺贝尔奖会给她的科研工作带来什么改变?
屠呦呦直率地回答说:“当初接受任务的时候,疟疾的危害相当严重。那个时候,我没有过多考虑其他的问题,只是一心想把任务完成。现在,我感觉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做完,(编者注:青蒿素)耐药性问题已经出现,我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得奖之后会怎么样?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不太感兴趣。”
作为全球流行的重大传染病之一,疟疾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一直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上世纪60年代,疟原虫产生了抗药性,疾病治疗更是陷入了困境。1969年,当时还是中医研究院初级研究员的屠呦呦接受任务,被任命为“523项目”研究组组长,负责寻找治疗疟疾的“良方”。
再次提到“工作尚未完成”这个话题,屠呦呦如是表述:“这个工作还没有完成,还有继续发展的可能性。目前,依然还有很多研究工作值得我们深入进行。”
屠呦呦回忆说:“最初做这项研究时确实很难,后来我们系统查阅古代文献,才选择青蒿这个有两千年历史的药物进行攻关。”
第三次提到“工作尚未完成”,屠呦呦显得很着急。她说:“青蒿素一旦产生耐药性,就需要再花十年时间研究新药。我为这个药(编者注:青蒿素)的前景感到担心。我希望关心疟疾的各位能够共同努力,延缓这种可能性的出现。”
记者在世界卫生组织的网站上查到:“恶性疟原虫出现对青蒿素的耐药性,这是迫切需要解决的公共卫生问题,威胁着减少所有疟疾流行区负担全球工作的可持续性”。
正是基于恶性疟原虫出现对青蒿素的耐药性情况,屠呦呦呼吁在世界卫生组织的相关规定下使用青蒿素,尽可能延缓抗药性的出现。有资料显示:过去几十年来,在发生寄生虫耐药性蔓延后,多种抗疟药不得不退市。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诺奖得主屠呦呦寄语中国的年轻学者们为人类造福。她说:“我希望这次获得诺贝尔奖,能够产生一种新的激励机制,让年轻人更努力,做到有所发现,有所创新。传统中医药是个伟大的宝库,我们应该继承发扬、努力提高,为人类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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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青蒿素的耐药性
有关青蒿素的耐药性最早于2005年在柬埔寨西部首次被发现。这种耐药性并不会导致青蒿素治疗的彻底失败,但它却减缓了清除患者血液中导致疟疾的恶性疟原虫(Plasmodium falciparum)的速度。
研究人员一直担心,恶性疟原虫的青蒿素耐药菌株会扩散到撒哈拉以南非洲,就像在其他的疟疾疗法——例如氯喹和拮抗剂药物中见到的那样。
为了找到导致青蒿素耐药性的原因,美国圣安东尼奥市得克萨斯生物医学研究所的遗传学家Ian Cheeseman及其同事,比较了柬埔寨、泰国和老挝的恶性疟原虫人群在青蒿素治疗后所表现出的不同清除率,研究人员曾在出版的《科学》杂志上报告了这一研究成果。
通过绘制91个恶性疟原虫中的单字母脱氧核糖核酸(DNA)差异,研究小组在恶性疟原虫基因组中的33个区域找到了最近发生的强烈选择的证据。据介绍,强烈选择是由进化压力造成的,旨在进化出对药物的抗性。
研究人员接下来利用2001年至2010年从泰国疟疾患者体内采集的血样档案,分析了每个基因组区域与清除率之间的关联。他们发现,2001年,只有不到5%的恶性疟原虫表现出缓慢的清除率;而到2010年,这一数字超过了50%。
恶性疟原虫基因组13号染色体上两个毗邻区域中的突变被认为与青蒿素的抗药性具有强烈的联系。研究人员估计这一区域至少占到了清除率中可遗传突变的1/3。
研究人员发现几个基因或许应该对青蒿素耐药性负责。但Cheeseman表示,没有证据表明,耐药性的进化缘于这些基因的突变;事实上,它可能是由能够改变这些基因活性的非编码遗传序列中的突变所造成的。他强调:“此时此刻,我们对于耐药性的发生机制仍然一无所知。”
美国坦帕市南佛罗里达大学从事疟疾抗性研究的Dennis Kyle认为,这项研究“强调了可让我们集中精力的基因组中的一些关键区域”。
Kyle指出,尽管寄生虫依然受到药物的影响,但青蒿素耐药性的部分属性表明了生物学的复杂性。青蒿素耐药性有可能与多个基因有关,甚至涉及更多的基因组区域,从而使搞清抗药性的全部遗传基础成为一项艰巨的任务。此外,Cheeseman表示,青蒿素耐药性很难在实验室中进行研究,这是因为目前无法复制寄生虫的缓慢清除。
不过,随着科学家们的不断深入研究,在青蒿素耐药性方面也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2014年 ,有科学家识别出了“镰刀形疟原虫”是青蒿素抗药性的一个主要决定因子,它也许能提供这样一个标记。他们发现,该寄生虫的PF3D7_1343700 kelch propeller domain (K-13 propeller)中发生的突变与抗药性最近的传播有关。与在2001和2012年间收集的样本所做比较显示,与抗药性的传播相一致的是,该标记的频率也增加了。
除了提出一个有用的标记外,这些发现还有可能加深对抗药性怎样形成的认识,同时为在寻找新型抗疟疾药物中怎样绕过抗药性提供思路。
2015年,研究人员经过对收集样本的对比研究后确定了一种名为kelch13的基因突变很可能是产生抗药性的直接原因。同时,科学家们还确定了另外四种基因突变,这些突变对引起kelch13的抗药性突变有着未知的促进作用。
虽然目前科学家们还不清楚这现象背后的机制以及为何这一抗药性基因突变与这一区域有关。但是,通过基因追踪的手段,科学家们能够很快确定抗药性疟原虫的分布与传播,这对于今后疟疾的防治将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全球首个疟疾疫苗有望上市
欧洲药品管理局曾在今年7月底表示,已给世界首款疟疾疫苗RTS“开绿灯”,认为这款疫苗安全、有效,尽管保护作用有局限性。这意味着,研究人员花费30年时间研发的RTS有望上市,可望帮助数百万非洲儿童抵御疟疾。
RTS疫苗全称为Mosquirix,由英国葛兰素史克公司研发,非营利组织“疟疾疫苗道路倡议”和比尔—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参与合作。
据悉,RTS已在疟疾盛行的7个非洲国家的15459名儿童身上进行了试验。
接受测试的人根据年龄被分为6~12周的婴儿,以及5~17个月的儿童,以便观察该疫苗在哪个年龄段表现得最好。所有儿童均在两个月内接受了3次注射,一些还在18个月后接受了加强剂量的注射。
结果显示,当年龄较大儿童还接受了额外的加强剂量注射时,RTS,S疫苗的表现最好,4年中将疟疾的病例减少了36%。如果他们没有接受加强剂量,该数字会降到28%。此前,14个月时的中期结果表明,发生在这些儿童中的疟疾病例减半,因此最新数据证实保护效应随着时间减退。
在婴儿中,加强剂量接受者的病例数减少了26%,非接受者群体则减少了18%。加强剂量还在年龄较大儿童而非婴儿中提供了针对严重疟疾的较好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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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呦呦传即将出版》
来源:中新社 作者:沈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