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医疗机器人企业离实现产品规模化又迈进了一步。
“护士们都纷纷嚷嚷着,机器人护士是她们的偶像,要和它们合影。” 近日,任玉香在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描述深圳一家企业最新研发出来的机器人进驻他们医院的轰动时,禁不住微笑。
任玉香是北京大学深圳医院的一名护士。今年“十一”假期之前,该院和企业合作开发了两台静脉药物配置机器人进行实测。这款护理机器人的外形并非多么“炫酷可爱”,但是专门配置具有强烈的挥发性、使用不慎会致中毒的肿瘤药物。快一个月了,护士们看到这款未来可能将他们从危险工作中解脱出来的机器人仍是兴奋不已。
目前,在全球的医疗机器人市场份额中,欧美企业几乎独占鳌头。在国内,医用机器人仍处于研发或临床试验阶段,实现产品规模化的案例几乎未曾见到。不过近两年来,该行业迎来了政策的春天,企业进入市场的步伐正在加快。
上述机器人的制造者深圳市博为医疗机器人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靳海洋向本报记者表示,“北大深圳医院是我们的第一家试点医院,目前还在优化,等待出具可行性报告,计划两三个月后进入市场。”
让护士从危险中解脱出来
用于治疗肿瘤的化疗性药物挥发后具有很强的毒性。护士们每次进入配药室时,都得全副武装,穿上厚厚的防护服,戴上手套、口罩和护目镜,将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即便是这样,也很难保证人体和药物完全隔离。任玉香说:“一进去就是两三个小时甚至半天,因为裹得太密实,中间有什么急事也不方便出来。”由于担心化疗药物的毒性,哪怕洒出来一点点,都会损害皮肤,配药时必须小心翼翼。
“而且这些化疗药都是患者等着救命的,不敢出一点点的差错。时间久了,都有强迫症了。有时候配完药之后瓶子都扔到垃圾桶了,还要捡起来看看是否配对无误。” 任玉香说。
单从这一点来说,护士出错几率几乎为零:除了严格按照比例来配药,一旦出现错误,就会自动发出警报声。未来,待机器人正式投产进入临床后,护士们也将从繁忙而琐碎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有更多的精力与时间用于照顾病人。
靳海洋介绍,静脉配液机器人虽然还需要人来操作,但人是站在全封闭设备的外面,而配药是在设备里面自动进行的。平均一台机器配一服药2~3分钟,一台机器最多可以配10瓶药,而一个人可以操作3~4台机器。
据他了解,目前国内研制同款机器人的有四五家,其中只有一家已经进入市场,其他均处于研发阶段。
医疗机器人阻力重重
医用机器人正站在政策的风口上。2015年5月,《中国制造2025》战略出台,要求“大力推动重点领域突破发展”,提及的十大领域就包括高性能医疗器械,其中一点就是要求重点发展医用机器人等高性能诊疗设备。
目前,医用机器人的分类并不统一,不过一个常见的分法是除了上述护理机器人以外,还有手术机器人、康复机器人、移动机器人等。其中,手术机器人产业可谓风险最大,回报也最为可观。
据本报记者了解,现在使用手术机器人最多的是大医院的普外科、脑外科、妇产科和骨科等。其中,用于微创腹腔镜手术的“达芬奇”是商业化最为成功的代表之一。
自20年前在美国问世以来,“达芬奇”经过几代更迭,现在主要用于心脏外科、泌尿外科、妇科等相关的微创腹腔镜手术,辅助医生多方位观察病灶结构和细节,手术动作更稳定、精细,创面小。
但达芬奇等高端医疗器械在国内推广的最大障碍在于手术成本高。东方富海合伙人和医疗健康基金管理人王培俊告诉本报记者:“引进一套达芬奇的手术操作平台动辄逾千万元,单次手术耗材一套2万~4万元。”
他补充道:“业内普遍看好手术机器人的前景,关键是成本能否得到有效控制。目前,国内外部分企业的解决方案是简易版的手术机器人,目标是在维持手术质量的前提下,降低手术机器人的制造成本和售价,同时也降低耗材的成本。”
除了手术机器人,王培俊也看好康复、护理等领域的自动化机械或机器人。
不过,与美妙的前景相伴随的总是曲折的道路。目前,国内医院并不太愿意购买康复、护理等领域的机器人。
以康复机器人为例,北京积水潭医院院长田伟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目前康复机器人难以做得起来,因为去医院就诊的康复病人太少,愿意为购买这个机器人掏钱的患者不多。此外,国家政策对康复类项目的定价不高,医院不愿投大量资金进去。
不仅如此,在南方医科大学深圳医院骨科中心主任桑宏勋看来,这些机器人只能机械性地完成一些劳动,完成的工作有限,自由度和人工智能的深度、广度很难与人相比。“而且,机器人只是回答一些固定的问题,患者如果问了非常规的问题,它就回答不了,也难以给患者人文关怀。”
“但毋庸置疑的是,医疗机器人代表了新的方向。”桑宏勋对本报记者说。
5年后能否成为投资风口?
目前,国内绝大多数的医疗机器人企业还处于研发或临床试验阶段,几乎没有产业化的案例公开过。风投也大多在密切注视,尚未密集出手。
上个月底,天津大学-威高集团医疗机器人联合研究中心主任王树新在深圳的一次学术论坛上说,5年后,工业机器人的投资热潮会慢慢退去,转而向医用机器人倾斜。
在达晨创投投资总监任俊照看来,倾斜的范围要扩大到整个非工业机器人之外的服务机器人。他告诉本报记者:“5年后,工业机器人会相对比较成熟,因此成长性就会受到影响;投资潮随之也会消退,进而去寻找新的领域。”
也有风投人士认为,考虑到研发上的难度,5年还是短了些。
王培俊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医疗机器人的研发需要临床医生、电子工程师、材料工程师、机械工程师等多人协作。国外的创业者人数众多,一个团队可能会囊括临床医生和多个领域的工程师,大多是由临床医生提出需求和痛点,由数个工程师提出解决方案,经过多轮的修改和完善然后逐步定型。”
最近几年,他一直关注手术机器人方面的投资,除了国内企业,还去了以色列等国了解行业动态,寻觅可能的投资机会。“国内创业团队大多是一两个人,跨学科、跨领域的创业协作氛围较为欠缺。”他补充道,“一旦产品设计中存在致命缺陷,对创业企业而言就是灭顶之灾,这也是投资人的主要顾虑。”
来源:第一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