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南极健康论坛“未来医疗健康”专场在庞洛星辉号邮轮的大剧院举行。微医董事长兼CEO廖杰远向参与浙商总会大健康委员会“大健康南极行”的浙商,作了《从被动医疗到主动健康》的主题分享。贝壳传媒为南极健康论坛提供全程媒体支持。贝壳传媒总编辑梁嘉琳主持论坛。
分享当天,正值庞洛星辉号途经被探险家所恐惧的德雷克海峡,八米高巨浪拍打着船体,地板前后左右摇晃幅度多达60度以上。不少浙商极友忍受着晕船的不适感,坚持聆听完正常论坛。廖杰远也在演讲开头感慨:“这是最独特的一次论坛,风高浪急,风口浪尖,恰如我们所处的大健康行业。” 但他同时也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微医在去年已经实现全面盈利,成为互联网医疗行业唯一能实现全面盈利的公司。贝壳社将演讲干货整理,并与各位读者分享:
去年,有一次,高盛全球主席到访杭州,与娃哈哈董事长宗庆后等几位企业家有一次午餐会。他认为,在中国,未来20年,只有一个行业持续成长,那就是大健康行业。未来20年,中国的大健康行业会成长出全球领袖级企业。
互联网已经渗透了很多行业,也改变了很多行业。进入医疗领域,是最艰难,也进入最迟的行业。我分享一下,这几年,互联网在医疗领域的探索和走向。
我们先看一下,美国医疗的演进的3个进程。中国正在3个类同的轨迹进行探索。第一,FFS(按服务付费),大部分中国人到医院看病都是按次付费。第二,HMO(健康维护组织),这是由健康险公司驱动的,作为支付方,健康险公司一定要控制好成本和效率。但是,健康险从控制成本的角度,往往对医疗质量关注度不足。第三,ACO(责任医疗组织),比如凯撒拥有900万员,或者大型医疗机构拥有自己的健康险公司,形成完整体系,成本和质量、供方和需方都要考虑到。
回到中国进程,我们感受到,医疗是政策敏感度极强的行业。“家庭医生签约”这么具体的事情,是由中央深改组发文件,后来国务院跟进发文。最近,各地都在配家庭医生签约的“人头费”,不要小看每个家庭医生60-120元的费用,全国13亿人口,每年国家就要买单1000亿元。“家庭医生签约”是中国在推进HMO最最基础的部分——政府购买服务。中国家庭医生体系在过去20年荒废掉了。如何建立服务能力,是家庭医生制度要面临的挑战。
互联网对现代医疗体系的贡献,体现在两个地方:
一是互联网打破了物理空间,物理空间穿透,最大的挑战不在技术,而在政策。前两天,微医在长城站直接联接互联网医院,发现竟然是可行的。北京时间,2017年2月6日2时26分,跨越1.6万公里,11个时区,2个大洋,微医在南极长城站成功连接乌镇互联网医院。国家海洋局正在立项组织论证,如何给南极科考站提供远程医疗系统,他们认为网络是个极致挑战,当我们一下子接通的时候,站长非常惊讶。我们连线结束后,马化腾问我,延时多少。我回答,卫星通信刚接通时,有将近不到1秒的延时,但不影响未来远程问诊的过程。
二是基于数据的连续主动服务,“以健康为中心”变得可能。美国在互联网医疗服务(远程诊疗)的进程。美国的远程诊疗已经30多年发展,这意味着,美国远程诊疗的合法性在30年前确立。但远程诊疗的大规模普及是在2015年,原因是保险。不仅是商保,还有政府保险开始规模化地支持,一年的远程诊疗量是过去8年的总和,2016年是2015年的3.5倍。政策和技术融合,是互联网应用推进的基础力量。
过去两年,行业讨论最多的是“互联网医疗”和“医疗互联网”。微医深刻地认识到,趋势一定是“医疗互联网”。医疗的望触叩听、望闻问切要基于医疗机构,要基于医疗专业团队,互联网只是工具,只是用于提升效率。
美国“医疗互联网”的典型代表是克利夫兰诊所(CCF),是美国最大的互联网医联体。通过互联网,大型医疗机构把专业能力辐射到基层医生诊所,为后者提供会诊、转诊、协作等支持。
美国“互联网医疗”的代表是American Well(AW),由互联网平台发起,后台依然是由大型医疗机构支撑,只是互联网跨越了空间覆盖能力之后,AW把全球最大的连锁药店CVS门店升级为互联网诊所——“分钟诊所”。2014年下半年开始,支持49美金/次的标准诊疗,支持几十种常见病诊疗。在座很多院长、老师都有体会,如何让药店成为医疗机构,直接做诊疗,这是蛮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2010年,我们专注在互联网医疗领域,跟很多朋友一样,我们在医院经历了所有普通老百姓都可能经历的艰难进程,觉得如果这一生能够做一件事,希望把比较熟悉的IT能力应用到医疗,让自己和家人看病更方便,更轻松一些。
互联网医疗要解决连接的问题。网络最极致的属性就是连接,从连接医院,到连接医生,到连接产业链。
医生用的是内网,电脑主机背后的USB口都是拔掉的。但没有连接,互联网医疗无从谈起。截至目前,微医在全国2460家医院,部署了1700多套前置服务器,数据看上去实时的,但实际是中转的,在医院的内外网之间实现了安全的交互。微医的前置服务器标准,在2013年、2014年,成为国家卫计委统计信息中心的行业标准。通过前置服务器,微医成为中国2400多家医院互联网服务的窗口,在平台上实名认证的病人超过1.5亿,我们再把这1.5亿病人还给医生,为每位医生开发了“微医医生版”,每个医生用它来管理病人,把诊室搬到互联网上。有越来越多医生跟我们说,突然之间,比房子、汽车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患者群,医患通过互联网紧密连接在一起。
有了连接,过去很困难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现在1-2分钟可以完成在线预约,院外候诊在患者开车前往医院途中就能完成。中国过去没有家庭医生,医患之间匹配是极低的,是盲目的。2016年,全国门急诊大会就在推广微医的精准预约,帮助患者找到对的医生。
我们花了比较多的时间,推动医院的一站式支付结算,在国内应该是做得最早的。我们发现,在医院里,长时间候诊最头疼的,就是到窗口排队。武汉同济医院给国家卫计委的报告显示,87%窗口服务都转移到手机上,患者往返窗口的时间从4-6次降至1次,候诊时间从2-3小时降至0.5小时,爽约率从24%-35%降至1.2%-1.5%,80%医院窗口服务外移到手机端,部分医院甚至关闭了一半以上服务窗口。即便在高峰时期,基本上也看不到排队。挂号费、诊疗费、药费支付都在手机上完成。费用是提前扣掉,等医保卡刷完后,3分钟内自动退到卡里。过去有的病种诊后随访,过去没有连接纽带蛮难的,诊后随访如今成为规模化、半自助式的,健康档案也成为可能。
一个新的就医流程正在形成:
我们过去几年,微医服务规模达到了长足成长。2015年,微医服务2.5亿人次;2016年,微医服务4.1亿人次,为全国用户节约的排队时间超过3200万个工作日,这些时间用在创新创业,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们在连接医院的时候,遇到很大的困惑。院长的时间永远是有限的,如果病人想挂一位院长的号,是挂不上的。很多病人依然在抱怨挂号非常难。北京的301医院的所有专家号,提前两周,挂在微医平台上,只有当天下午5点挂不完的号,才会在医院大屏幕上显示出来。一放号,10分钟内,专家号就被刷完了。
如何实现医疗资源的均衡?中国有200多万执业医师,老百姓盯着的就只有几万医生。如何把几万医生的能力、品牌延伸到200多万医生?我们需要探索互联网的分级诊疗。
互联网分级诊疗不是微医创造的。梅奥诊所被视为“医疗的终极法庭”。患者一进入梅奥诊所,不是想找哪个医生就找哪个医生,而是先进入分诊系统,由年资最高的医生做分诊,也不再区分专家,只有学科、年资的区分。大部分医院遇到“双低”的问题:挂号成功率、医生号源利用率低。中国患者只盯着极少数的大牌医生,但还有很多专家,大家都不知道,号也挂不出去。
华西医院原院长石应康为此作出了卓著贡献。他的做法是,医院有25个科室,每个科室有20个医生,总共500个号。患者挂上号之后,到分诊台,被发现连基本的检查检验还没做,就甩到A医生,A医生检查检验后,觉得自己搞不定,就转到B教授——这就是内部分诊模式。华西医院毕竟只有一家,我们能不能把这个模式覆盖到跨区域的更多医院?
2014年下半年,微医着手组建专家团队。我们挨个上门拜访大专家,由一个首席专家,通过互联网,组织跨区域、同学科的医学团队,团队成员可以共享一个首席专家的品牌。
患者的就医习惯改变了:把症状主诉过完检查检验报告,提交到微医平台,大数据先进行第一次的初匹配,第二次精确匹配由专家助理完成。医生团队最多是两级,最多有600多个医生了,很多都是同学科的学生,或者医联体等协作医疗机构,越来越多开放地发展专家团队。互联网上的专家团队成为一个专委会,首席专家成为永远不再卸任的主委。
我和投资人马化腾、张小龙就医生协作平台讨论了3次,一开始想运用微信的能力,但他们告诉我,医生端会越做越深入,必须你自己干。我们花了大力气,现在光是医生协作平台,就有超过600位工程师,把微信有的功能全干了,微信没有的功能,我们也干了。医生把CT、MR数据导入后,能够在千里之外三维成像,讨论手术方案,医生转诊、会诊、协同科研讨论成为常态。我在德雷克海峡,临时把微医App下载到赠送给中国长城站的iPad里面。长城站站长认为,长城站只有2M带宽,根本不可能连接视频。我给他一演示,发现一次连接成功,画面还相当清晰,因为我们是下了死功夫的。微医的视频传输和压缩技术是全球领先的,因为全球做得最好的Wi-Fi视频会议技术团队在我们这里。
微医平台上有7200组专家团队,由一位首席专家带着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团队成员。26万专家团队成员入驻微医,1.2万人专业分诊团队,实现专业分诊,在某种程度上,承担了“健康守门人”的分诊能力,成为国际上规模最大的互联网分级就医服务平台。
然后,我们就考虑,如何把专家团队的能力下沉到基层。我们承建了国家级的家庭医生平台——国家卫计委“全国家庭健康服务平台”,现已在江苏、四川、广东、上海、北京、黑龙江、河南、海南等省落地。基层医生,不像大医院,有完整的HIS、电子病历,最有效率的做法,只需要一套互联网系统即可。这相当于全国基层医生、基于互联网的、云端HIS系统。这个系统已经在全国7个省份落地。
医疗互联网在C端和健康管理相关的,就是居民健康卡,是老百姓的“医疗身份证”,实现了身份认证、电子健康档案、就医卡支付功能一体化。最近10年来,在居民健康信息化的重大工程,就是居民健康卡。考虑到加密,每个芯片的成本在16-28元之间,成本问题制约了居民健康卡的普及。
微医成功实现技术突破,把国家卫计委、公安部的密钥从空中下载到智能手机操作系统的安全控件,得到了国家认可。2016年10月,江苏省首发虚拟的居民健康卡,全国在陆续推广,兼具市民卡和医保卡功能。当老百姓形成连续的健康档案,到所有联网医院,都不用排队,就能实现一站式支付结算,到急救站,把卡一碰,过往诊疗记录就出来了。这对连续健康管理非常有帮助。
前两件事情,我们足足做了5年时间,基本都在投入。2013年,我们差点就撑不下去的。所有做互联网的,都在玻璃墙的外面,真正做医疗大健康的,是在屋子里头。窗外是寒风,屋里是暖阳。我们希望有个窗,让互联网和医疗握手。2015年12月,乌镇互联网医院开业。我们一开始以为是个“早产儿”,80%的概率是会被关掉的,穿透了很多医疗政策——在线诊疗、电子处方、医生跨省多点执业。虽然是个趋势,但毕竟走在政策前面太多了。
截至目前,乌镇互联网医院每天接诊量超过5万人次,以复诊、会诊为主,跨区域、跨学科会诊每天有6000-8000人次。北京协和医院每天的门诊量在1.5-1.7万人次,乌镇互联网医院相当于3个协和医院的接诊量。
我们还建立了10个学科中心,由国内顶尖学科院士牵头,组建了学科的疑难杂症的会诊中心。马云先生担心,20-30年后,医生找不到工作。我觉得这永远不会发生。20-30年后,医生的能力通过互联网、大数据得到更高效地施展发挥。
过去一年,我们花了很多力气,以最快速度,在全国18省市落地了互联网医院。很多同行不理解,互联网既然是跨越空间的,应该是一个点支持全国,为何要多个点落地。原因很简单,三个理由:一是医保,以医生为单位,不在本省落地,就拿不到医保;二是数据,得不到政府支持,是实现不了各省数据互通的;三是税收,要实现政府支持,税不交在当地,也是做不到的。
在这方面,四川开了全国的先河。四川省长尹力亲自操刀,组织了省发改委、省人社厅、省卫计委,共同把互联网诊疗的每一个科目全部标准化定价,直接开通社保,更了不起的是,开通的是在线社保,目前正处在最后的技术联调阶段。调试完成后,全四川老百姓,哪怕是在偏远的大凉山彝族地区,在村卫生室远程看完医生,就能直接实现医保支付。
现有服务体系可以去连接,没有的服务体系就要自己建设。就像电商行业的物流体系一样,阿里巴巴搞菜鸟,是因为中国没有高效的物流体系。同样的,中国没有全科。
过去二十年,中国医疗体系走进了一个误区,把基层医疗体系荒废掉了。现在,建设“以健康为中心”的医疗服务体系,要从全科开始。我们创建了国内第一个全科学院——微医全科学院,可以为家庭医生团队提供体系化的,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全科培训。线上培训模块嵌入“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平台”,线下培训由微医运营团队按需组织。微医全科学院由复旦大学全科医学系主任祝墡珠教授领衔,并担任全科学院院长。
与此同时,浙江大学附属邵逸夫医院原院长何超和他的团队在全力组建微医全科中心,除了杭州以外,即将在全国另外5个城市开通全科中心,并计划用3年时间,在全国100个城市开通全科中心。
我们在推进“全人、全程、全家”的管理体系,把全科作为支点,把互联网医院作为平台,和专科进行有效衔接,为老百姓提供高效的医疗服务。
成立六年来,微医建立了三层医疗支撑体系,一是浅连接层面,确保医院的系统,医生的时间连接在微医上;二是计划在每个省落地互联网医院,更多是一个资质,也是线上线下结合,形成全科和专科的衔接;三是微医自建与合作共建的全科中心。
在这个保障体系上,微医推出自己的健康险。国际上的健康险机构,其中有七八家都是世界500强。健康险是未来20年,大健康领域成长最快的领域。我们推出了微医健康账户之后,才发现跟美国在推广的健康储蓄账户非常类似,但美国是免税的,我们没有免税。金融机构给我们年息4.5%的活期利率。去年“双12”刚刚上线,截至目前已经突破了150万个健康账户。
微医推出HMO(健康维护组织),为每一位家庭、机构建立了责任医生团队,设立个性化的健康档案、医疗服务方案,所有就医服务由我们全程安排。截至目前,付费用户超过460万个。
ACO是微医的最高级别服务,除了HMO之外,基础医保以外的所有费用全保,60项大病的保额最高是180万。凯撒医疗集团每个月的收费是500美金,我们每个月只需要500人民币。我们自建了医疗服务供应体系,自己有大数据管理,把利润率做到30%-35%,在健康险也是很不容易了。到目前为止,在全国一二类城市建立自己的医疗服务供应体系的,微医是独有的。像腾讯、华为、招商银行等大机构,都是我们的健康险客户。
在医疗服务之外,互联网和药品的连接也在发生变化。药品制造商不会最终到C端和医生。随着监管政策变化,互联网平台可能成为最有效到达医生、患者的平台。春节前,辉瑞亚太区48个高管,一个不落,在乌镇互联网医院开了一天半的会,与微医共同建立了心脑血管健康计划。这相当于把医、药、健康管理整体化推到家庭和医生,用药反馈是直接给药商的,大幅压缩了中间渠道,提高了药企销售效率。
我们的点滴探索,都是通过互联网连接、组织医疗资源,通过互联网,为亿万家庭提供“健康守门人”的服务。我们能做到今天,只是因应了一个大趋势:互联网改变了很多行业,也在持续改变医疗大健康行业。也祝愿各位在这个浪潮中,持续勇立潮头。谢谢。
来源:贝壳社(微信号:iBio4P) 作者:廖杰远 整理:梁嘉琳